從《A Rumor of War》到《A Belly-full of War》

最近讀《A Rumor of War》（《戰爭謠言》）。此書出版於1977年，被譽為越戰文學的經典之作。

作者菲利普·卡普托（Philip Caputo），他所屬的美國海軍陸戰隊第三師第一營在1965年做為美國直接涉入越戰的先頭部隊，進入越南。身為中尉排長，他親身經歷了戰爭的殘酷及雙方的暴行，面對叢林中飄忽不定敵人的緊張與沮喪，戰爭對士兵身心的摧殘，以及自己內心的掙扎與迷茫。而戰爭的無奈與荒謬更清楚地呈現在他即將結束在越南的役期時的誤殺事件──在駐地附近村莊裡有越共嫌疑者出沒，與美軍親近的少年擔心自身安危，向他尋求協助，他派出士兵潛入搜索，卻因情報失誤，反而誤殺該少年及其兄長，這事件讓其內心深受譴責。而他退伍後任職戰地記者，在世界各地採訪戰火，更讓其對戰爭本質對參戰者與整個社會的傷害有深刻的反省與思考。1975年，他又回到越南，目睹南越的崩潰，屬於最後一批撤出西貢的戰地記者。更加深了他對越戰的思考，而終至有了1977年的這本名作。

卡普托在書中提到有個A連軍官寫了條歌，叫《A Belly-full of War》（《戰爭苦水撐滿肚》）：

Oh they taught me how to kill,

Then they stuck me on this hill,

I don't like it anymore.

For all the monsoon rains

Have scrambled up my brains,

I've had a belly-full of war.

這是行伍間典型口無遮攔的抱怨，又夾雜著著對戰爭荒謬的無奈。不過，歌詞之外，如何去唱反而引起我的興趣。

要知道，行伍間流行把知名歌曲或軍歌自己改詞，唱出一些不是那麼偉光正的味道。就如影集《Band of Brothers》裡那條《Blood on the Risers》就是用《共和國戰歌》（《Battle Hymn of the Republic》）的曲調來唱出："Gory, gory, what a hell of a way to die" 。

搜尋之後，發現這源自二次大戰期間美國飛行員間最喜歡的歌曲，《I Wanted Wings》（《我曾想要飛行章》），歌詞是芝加哥日報記者 Jack Dowling寫的，曲調來源不明，但歌名則是借用1941年好萊塢賣座大片《I Wanted Wings》。

此片是1940年時美國陸軍航空隊為了準備歐戰，吸引青年投入飛行，特別與好萊塢合作拍的軍教片，內容有軍訓、有飛機、更有免不了的愛情橋段，陸航使出渾身解數，把現代飛行訓練弄得有聲有色，結果大賣。

歌曲借用同樣的名字：

《I Wanted Wings》

(Chorus)

I wanted wings till I got the Goddamn things

Now I don't want them anymore

They taught me how to fly,

then they sent me off to die,

Well I've had a belly full of war

You can save those bloody Zeros

for other the Goddamn heroes

Distinguished flying crosses do not

compensate for losses, buster

這首歌當然跟電影的偉光正大相逕庭：三菱零式機別找上來，裝個娘們好過栽下的格魯曼（機），PBY掉海裡不見得會有DUKW（"duck"，水陸兩用車）來撿，抱怨抱怨食物爛、沒女人（食色性也！）…. 可以想像一下，酒吧裡，幾杯黃湯下肚，一群天天玩命的飛行員吼出這半自嘲、半抱怨的歌曲，也是一種對戰爭荒謬的直面吧？